与君同眠【3】
真绪一觉醒来，许久终于缓过神。
这一次又是多久了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全身只有晕乎乎快要升天的模糊感还有因为身体机能渴求能量而发起牢骚的饥饿感。好饿，想吃东西了……肩头突然有被一阵沉重感压的发麻的不适感。
原来是凛月啊，真是的别在我肩膀上睡着啊。
“我没睡着哦，真君。”仿佛感知了他的想法一般，凛月突然说道，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一直醒着呢。”
“真难得啊你居然不用我叫。”想去伸出手叫醒他听他一言又放弃了，讷讷地把手抽回来，真绪看了看钟表，指针指向一个尴尬的数字。“啊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吧……抱歉。”
真讨厌，完全不想被别人担心啊，尤其是凛月。
不够现在这个样子，就连【对不起我自己一个人就好了】都要透支勇气了。
“你在说什么？真君。”凛月摘下眼罩，带着困惑的表情。
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清楚发出的提问还是对于这句不明所以的话的质问，真绪突然在意了起来，感觉有一种怪异的感情从心底一点一点像野草一般冒出，并且犹如他最讨厌的尖锐一般刺得他内心瘆得发慌，不过这个问题至少从对方微眯的神态中是无从所知了。
“午饭被我放好了，稍微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不过应该不能叫做午饭了。”
似乎是看自己神情不太自然，凛月用手在眼前晃了晃。
“真君在发呆啊，哼哼~”十分得意地笑声在耳旁响起，这是和平常一样的，胜利后用靠着声带震动从喉腔中闷闷发出的笑。“去吃饭吧~”
“好好好。”像是掩饰着什么的样子，把头侧过去一旁，“我去洗把脸。”
真君很奇怪，不是一般的奇怪。
凛月望着匆匆逃离而去的真绪，胸腔中充斥着烦躁的气息。真君果然很奇怪啊，在想些什么不好好说出来的话，我是不会察觉到的嘛。
秒针依然在晃动着，咔擦咔擦的，像谁的哑笑。
你在嘲笑着谁吗，凛月望着那个简单设计的小时钟出神。真君的家人大概都出去了吧，好久都没回来，周围安静得他连真绪在卫生间洗脸的声音都听得见，在零件转动时产生的细小闷响之后，哗啦哗啦的水声似乎被压抑了许久，全部肆意的喷涌而出。
舌尖有些酥酥的，因为十分熟悉所以凛月知道那是因为水声使得舌尖记忆起了被喜欢的碳酸饮料冲击的感觉，那是种很棒的感觉呢，就算饮料咕噜咕噜下肚后也不会忘却。
如果还有机会还想再来一次，昏昏沉沉的感知被涌上的气泡打破的感觉。
“久等啦。”真绪用毛巾擦拭脸颊上的水，毛巾粗糙的质感使皮肤更加敏感地传达了刺激于神经之中，“稍微精神了不少。”
“来试试吧~这是按你要求来的。”
“……”
“怎么样？”
“有点咸了。”
“……”
“逗你玩的啦。”
“说回来……凛月你最近是精神了不少啊！”真绪放下筷子，“有什么诀窍吗？也教教我吧。”
你绝对不想要的。
“就算我想教也教不了哦。”保持着夹菜的姿势手腕发力握着筷子朝空中绕了几圈，“其实我一直想和真君说来着，我今天只睡了五分钟四十七秒。”
“为什么要报秒数啊……等等你说多少？”
不精确到秒的话，就连这么微小的时间都会溜走了。
“真君真是，耳朵是不太好使了吗？”好像在描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一样轻描淡写地说道，盯着真绪惊讶的脸，不想放过每一个接下来可能的微小表情，这是他一直以来关怀真绪感受时以及思考如何处理时惯用的伎俩，像真绪这么坦率的孩子，内心的波动都清楚的刻印在脸上。
但是真绪赶紧低下头来，所以他什么也看不懂啊。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一点都没有必要，真君快吃吧。”突然的无言使还算温暖的气氛再次凝固起来，再如何散发香气的饭菜都不再诱人了，两人的进食变成了单调的咀嚼运动。
什么啊，突然失去睡眠这种话，放在以前当然我是不会相信的啦。
但是真绪看看现在这样子的自己，感觉好像又说不出什么来，两件不合理的事情一起发生了的话，就会一起变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吧。
随之而来的一段寂静也让人难受，可真绪又不知道从何再说起。也许是压力太大，也许是心情不好，总之真绪感觉自己很糟糕，平时这种时候主动打破沉默的应该是他。
没想到这回是凛月。
“真君睡了这么久，有做过什么喜欢的梦吗？”他撑着头看着真绪。
“当然有啊，但是不告诉你。”
眼角有些酸酸的，可能是睡得太久了。
“一定是真君喜欢的梦呢~”
闭上眼睛后，只有边缘都被模糊的无止境的黑暗。
没有温度，没有光线，没有你。
“真君？”
“我吃饱啦。”这个对话不能在继续下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控制不住眼泪就会滑下来，不去看他的表情并放下筷子手忙脚乱地将餐具拿回厨房，真绪深呼吸了一下，希望内心能随着胸廓的扩张收缩而平静下来。“一会我先去房间里睡吧，要是在外面不小心睡着了就麻烦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真绪继续补充道：“如果我一会晚饭时间还没起来的话你就先自己解决吧。”
凛月还想说什么似的，但是最后望着餐桌上的饭菜，什么也没说出来。
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后，真绪重重地关上门好像要把什么东西挡在外面，随后释然地躺在在熟悉的床上，紧紧拉上的窗帘给房间一个沉重又不至于抑郁的暗色，空调安静地输送着不至于过凉的冷气，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舒适的环境，可惜他此时不得不想着办法排斥着睡眠的欲望。
他已经睡得够久了，甚至有一种身体里的内脏都快要发霉的幻觉，也许不是幻觉。
再过一会大概又会睡着吧。
“真君~我进来了哦~”凛月用手叩门，笃笃笃地声音似乎比平常更响了一些。
看样子是睡着了，凛月轻轻的拉动门把，有些暗调的房间弥漫着他喜欢的香气，用他的感知来描述应该是一种易于入眠的香气，也许是什么具有其功效的植物用某种不知名的方法制成的，而且出乎意料般还暖暖的，明明他拒绝着于他而言过于刺眼阳光，此时这股被他所接纳的味道却又正好带着阳光特有的气息。
“真君。”
抱住枕头上前看他，匀称的呼吸证明他的意识已经慢慢潜入脑海之下了。
往真绪的颈间蹭了蹭，熟悉的味道和发丝传来的香气缓缓蹭进鼻腔，这是小时候经常用来表示亲昵的动作，不过凛月认为就算长大了也没有什么，对象是真绪的话一切都没问题。犹如像安抚孩子睡觉一般，这个动作是凛月认为对于自己还是他人来说这都是一种相当温和的一个动作。
不过似乎自己来感受这种感觉的时候很少见呢，但是偶尔试一下也不错。
“晚安。”
